我的人生剛好就是從八零年代開始的
童年的記憶裡充滿著:
馬蓋仙與老皮,李麥克與夥計,瓊瑤連續劇,六四天安門,解嚴...等等等
因為一種奇妙的社會氛圍
我對政治事件方面的印象深刻極了
學運遊行,六四天安門的影像
即使是懵懂無知的
革命的血液卻流動在腦海中
當然
還有麥可傑克森
小學的時候沒有什麼人在聽西洋音樂
國語歌壇方面當時以小虎隊和林志穎當紅
身為小學生的我聽陳昇和張雨生就很前衛了
喔對,當時還相當喜歡東方快車
那個時候MTV台才開始沒多久
就在那個時候,看到了麥可傑克森
他變成狼人,他乎男乎女,他又黑又白
music video總是這麼炫目
這麼...嗯,在小學生的心中,這麼酷
其實我一直不敢承認
我有買一張麥可傑克森的專輯
12歲那年從高雄搬來台北
同年夏天,麥可來台灣辦演唱會
當時所有人都瘋了似的追逐著他
歌迷,媒體,不是歌迷的普通人,眼光都追隨著他的一舉一動
我和哥哥初來到台北,人生地不熟
卻勇敢的搭上公車到西門町
買了我們人生中第一張西洋專輯,對,就是麥可傑克森
我已經忘記那張專輯的名稱
只記得封面是他的雕像之類的穿著軍服
以一種仰角的姿態拍攝的
還記得當時國中同班的一個男同學
最喜歡在掃除時間時在教室後面大跳麥可的舞蹈
手就一如麥可,放在最禁忌的位置
女同學總是扁扁嘴,以一種"真是噁心"的神情快步走開
在那種氛圍之下,喜歡麥可是很丟臉的
我把那張專輯塞到房間最角落,再也沒有拿出來過
雖然我總是覺得他的music video拍得目眩神迷
雖然我總是覺得他充滿神秘感
把記憶,
或說是對記憶的感情敘述出來
並不容易具有結構
當然也勢必破碎與跳躍
王嘉明等創作者,比我稍稍年長一些
卻可以統稱是同一個世代的人
(不好意思,我還算是趕上了六年級後段班)
我的記憶,他的記憶,其實都連結成了同一個群塊的整體感情
他的拼貼與破碎,無厘頭式的組合記憶的殘渣
華麗而炫目
創作者顯然有點任性
任性的將腦中的回憶片段人事時地物爽快的堆疊在一起
然後爽快的哈哈哈大笑
感覺很爽
這跟一般的自溺略有不同在於
他所拼貼與堆疊的,是屬於某一個世代共通的整體
他的爽,自溺,與任性
其實也就變成了眾人的爽,自溺,與任性
當這種與觀眾連結的共鳴出現時
又怎麼能說他自我耽溺了呢
頂多,只能說在整個劇場絕大部分的人全都共同沉溺進去了
(畢竟現在看戲主流年齡剛好都是這個世代的啊)
共同與這些創作者,手叉著腰
看著自己心中腦中那些瘋狂的念頭與記憶的瑣碎攪和在一起
然後哈哈哈哈笑到流眼淚
感覺很爽
王嘉明極擅長劇場形式與場面調度
這件事自不在話下
所以當然光是看他玩這些東西就夠有趣了
只是這齣戲跟過往不同的是
我感覺他完全拋棄邏輯與結構這件事情
而真的是以一種記憶式的跳躍思考在編排
我認為這倒不造成任何阻礙
畢竟無厘頭已經成為現代人生命中的一環
早就能被習以為常的接受
倒是我認為這齣戲有點過長而未做修剪
或許是發展出的片段導演都難以割捨
(因為是屬於自我記憶的部分,所以比一般的作品更不忍心修裁?!)
但是這些沒有適度剪裁的華麗與炫目
到了後半就顯得疲乏軟弱了
觀眾再也笑不出來
共鳴也在前面全使用殆盡
類似或一樣的東西反覆出現,卻又沒有新觀點
就不免讓人感到無趣或不耐
尤其到了後半,隱隱約約感覺到創作者有種"難以收拾"的焦慮
沒錯
大量的丟出記憶的殘骸並不難
將他們堆疊起來後
卻面臨到底要堆疊成什麼樣子的問題
"要怎麼結束,什麼時候該結束"
成為這齣戲後半我最好奇的事情
我不認為創作者找到了方法
或許我大膽的猜測,他並沒有找方法
只是運用這整齣戲一貫的"任性"作結
如果你的人生剛好跟八零年代有所相連
那麼看這齣戲你大可以享受這所有的任性
放肆的在台下跟著一起爽翻天
但即使如此
即使整齣戲大多數時刻我都爽翻天
即使我的記憶一如創作者
卻還是認為適度修裁與觀點的重要
是不能被忽略的一環
這就有點像是喝一杯攪拌了一堆玩意兒的綜合果汁
口味很怪,但是很新奇,也滿好喝的
甚至在裡頭嚐到了點熟悉卻說不出來的味道而感到懷念
你喜歡這杯果汁
但是如果它實在太大杯讓你喝到胃脹氣,或是喝到後面發現殘渣太多時
就破壞了這杯果汁原先給你那種美好的印象
而你就一口也喝不下了
但如果你不是像我這樣萬事嚴肅的人
純粹享受任性與爽翻天的感覺
其實很不錯
享受屬於個人也同時屬於群體的八零記憶
在笑到流淚的時候
也同時發現八零年代過往不再的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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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廳院瘋狂精英藝術劫-麥可傑克森
●演出團體:?藝院(3M organisation)
●編導/影像/概念/視覺:黃怡儒、王嘉明、蘇匯宇
●演員:Fa、燕樹豪、羅漢Kazu、梅若穎…等
其他團體的演出仍在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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