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 O R N E R

冬天來了，新竹的風夏天時還稱得上可愛，秋天時有些浪漫，現在則和學校裡那群暴風期青少年差不多惹人煩惱。

維持著規律的生活，很快就彷彿過了好多年一樣，太規律了，規律上下班，規律的期待週末，規律的厭惡星期一，規律的質疑自己，規律的。會就這麼規律下去嗎？我暫時還不知道。如果最後我臣服於這樣的規律，或許也就是活該了。我問Alvin，他是甚麼時候決定要辭掉工程師的工作，決定時會很害怕嗎？他說，前幾年還好，最後一年簡直是痛苦得不得了，所以當決定要辭職不再回去後，反而一點害怕或猶豫的感覺都沒有了。

我還有猶豫，表示並沒有這麼痛苦，或許。

記得剛接下行政的時候，和我交接的前組長意味深長的告訴我：「關關難過關關過」，確實是這樣。我是線上遊戲裡等級零的小嫩喀，現在在做的事情只是熟悉武器，熟悉敵人，走出去砍砍怪練功，被砍到失血過多時還是可以療傷，久了就會升級嗎？或許。

中學裡會發生的事情簡直數十年如一日，各種制式的儀式活動，連呆板的中等學校體操都一模一樣。

現在的國中生看起來好像更張牙舞爪，其實剝開來看跟我們以前沒甚麼兩樣：類似的擔心害怕、相同的焦慮厭煩、莫名的憤恨難過…對學校的，對老師的，對同儕的，對家庭的。會做的「壞事」也出不了就是那些：談談小戀愛、耍耍流氓、站站三七步、抽抽煙、打打架，以及和學校老師在服儀規定上玩斤斤計較遊戲…等等。生教組長大吼一聲，心裡滿肚不爽滿腔不屑，也還是得忍著，回家後用無名小站或是即時通（我們以前大概就是用手寫日記）靠背一番，然後忍著忍著就長大了。

以為長大就不必再忍耐許多事情，但後來才發現自己錯了。

我自己在青春期讀書時候所唸的班級一直都是所謂的「好班」，沒有遇過任何「問題學生」（想當年我國中時最大的願望就是親眼看到人家打架！）。現在倒是看到了更多人生百態，各式各樣的學生其實是各式各樣的成人縮影，有時不禁要想：「天哪竟然真的有這種父母！」或「天哪真的有這種老師！」這麼想的時候，我就會對部分機機歪歪的臭小孩們寬容許多了。

像我這樣多話的人，這陣子以來網誌更新卻如此緩慢，除了懶惰是個原因以外，也是因為覺得沒甚麼好說的。試圖隨手寫寫到後來，都覺得沒甚麼公諸於世的必要，好像除了疑惑、抱怨、一點點因為悲傷而發現的不滿足…除了這些之外，好像看不到熱情、快樂、美好…這些正面積極的力量。但其實不是這樣的，很多時候我喜歡和孩子們鬼混在一起，喜歡他們在我的課上一邊說著「老師這好白癡」卻一邊專注遊戲，喜歡看到那些大哥們投入活動後閃閃發亮的眼神。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太習慣表達出負面的樣貌，與其太多的誤會或解釋，似乎保持沈默也好。

又或許我只是個老了的青少年，總是需要這種小小的抱怨與發洩，來度過短暫快樂中間較為漫長的現實生活。忍著忍著就長大了，忍著忍著，接受自己需要接受責任，忍著等下次的週末，忍著等下個月的薪資單，忍著等假期，忍著等覺悟，忍著等放棄，忍著度過像季節更迭輪流著出現的快樂與不快樂。

唉，你看，又來了。

好像還是沈默比較好。
總是這麼老實的表現出自己的懦弱，這樣的誠實實在稱不上是優點。